邵大亨(约1831—1874),宜兴川埠乡上袁村人。清道光、咸丰年间的制壶大家。他在少年时就享有盛名,是继陈鸣远以后的一代宗匠。他的制壶以浑朴见长,尤其在制简练形体,如掇球、仿古等壶,朴实庄重,气势不凡,更突出紫砂艺术质朴典雅的大度气息,他的壶“力追古人,有过之无不及也”。其鱼化龙壶,伸缩吐注,灵妙天然。他的作品在清代时已被嗜茶者及收藏家视为珍宝,有“一壶千金,几不可得”之说。他的壶美在手工的气韵里,美在自然却又不失法度。现有《鱼化龙壶》、《掇球壶》、《风卷葵壶》、《一捆竹壶》藏于南京博物馆。
大亨德钟壶
从前,有一个县官,有一把邵大亨的壶。县官非常珍爱,却不小心被丫鬟摔坏了。于是,县官就要杀掉丫鬟,要丫鬟用命来赔这把壶。邵大亨听说这件事情后,就挑了一担子壶去找县官,让县官去自己那担子壶里挑选一把,说:“你看哪一把壶可以换丫鬟的命,我就送给你。”县官挑了一把,便释放了丫鬟。于是,邵大亨就要把担子担走。县官就不让他带走,说:“你把这些壶都留下,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邵大亨一听此话,当时就把壶全都砸碎了。县官见状很是惊诧:“钱你不要,你为什么要把它都砸碎?”邵大亨道:“如果这些壶落在你们的手里,我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个丫鬟,所以我宁可砸碎它也不能害人。”
大亨八卦束竹壶
“大亨虽陶人,而性孤憋,自高声价,非值其困乏时,一壶千金几不可得。”“有邑令欲得之,购选泥色招入署,啖以重利,留之经旬,大亨故作劣者以应。令怒而杖之,亦不畔暴也。”“每专览前人名作,辄心揣手摩,得者珍于璧,其佳处力追古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每游览竟日或卧逾时,意有所得便欣然成一器,否则终日无所作,或强为之不能也。” 他不求名利富贵,兴之所至,率性而为;他不受世俗所染,秉性刚烈,正直不阿;他不以绳墨为念,甩脱匠气,以意为先, 他不为时风所动,踏实摹古,潜心创作。摹古易,意趣难;清高易,浑朴难;自守易,率性难。这些看似矛盾的个性特征却集中在邵大亨一身之上,故而其人孤高而正直,作品则刚健浑朴而有“气”!他把光素器的造型结构、点线面的配合与呼应、紫砂本真之美表现到精致,无可挑剔,极耐品玩。宜兴人常用“刀刮水洗”来形容紫砂制作工艺最终的“简单”和干净。对,干净,紫砂作品的最高境界或许就是鬼斧神工而又不着痕迹的干净!大道至简,干净利落,赤裸裸亮出自己的手艺,刮、压、削、勒、推,结果是无法藏拙,亦无需藏拙。待简单干净之时,气息自然呈现。大亨掇球便是如此:充满张力的壶身,轻翘的流,把则充满弹性的弯曲。整壶体现出的是一种健康的美,充满昂扬姿态的美,没有华丽浮靡的装饰,也没有文气十足的点缀,达于实用性的法度和自然蓬勃的生命相统一的境界。
邵大亨合欢线圆壶
其实,大亨壶的这种光素之美不如身披华袍来得打眼。故而大亨在世时人们对他的价值是认识不足的。除去县志的记载,最早对邵大亨作简要介绍的紫砂专著应该是由宜兴蜀山人士周润身、周幽东父子合著,1932年出版的《宜兴陶器概要》。之后,连紫砂史上集大成的名著《阳羡砂壶图考》(1937年出版)都无正式记载,仅于书中“待考”一栏中出现“大亨”二字。书中言到“大亨是壶肆抑壶工名号尚待考正”,不亦悲乎!也就是在这一时期,一位年轻的工艺师开始注意到他的作品,临摹他的作品,兀兀穷年,毕生孜孜于大亨。他晚年说:“经我数十年的揣摹,觉得他的各式传器,堪称集砂艺大成,刷一代纤巧糜繁之风。从他选泥的精练,造型上审美之奥邃,创作形式上的精美,技艺的高超,博得一时传颂,盛誉之高,大有‘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之慨。”当年的年轻人就是后来的大师顾景舟。
大亨后来不幸死于战乱之中,死时方值壮年,紫砂艺苑亦因此而痛失一位英才。由于大亨的作品极受赞誉,到了同治、光绪年间,仍有许多陶手以其样式为蓝本,甚至赝品辈出,但皆难望其项背矣!
邵大亨鱼化龙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