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县里要主办一场体现社教运动成果的工业展览,紫砂工艺厂接到任务,要求每个老艺人提供作品。当时三年困难时期刚刚过去,社会逐渐恢复了活力,人民终于又能吃饱穿暖了。在这样的背景下,顾景舟构思设计了一套丰收酒具。
顾景舟
为什么不做茶壶?顾景舟认为,丰收,泛指粮食,酿酒的粮食,往往是五谷的精华。所以,这一次做酒具,蕴含五谷丰登的庆贺之意。
顾景舟的丰收酒具套组包含一壶四杯,总共五件:酒壶设计成高身筒,呈略微夸张的高粱穗子的造型;四个酒杯则分别设计成硕果形状,不拘泥写实,稍作变形,为观者留下一定的想象空间。
这套丰收酒具最显著的特点,是变形与夸张,这对一直钟情于传统造型的顾景舟来说,是一次理念上的重大突破。
原矿朱泥
在泥料的选择上,顾景舟找出一块珍藏多年的朱泥,此种泥料泥色红艳若火,以喻丰收年景红红火火。因为熟悉掌握朱泥收缩率高、容易烧裂的特性,在制作过程中,顾景舟精算缩放比例,最终一次性获得成功。丰收酒具烧成出窑,通体晶红透亮,是朱泥壶中难得的极品。
在全县工业成果展览会上,顾景舟的丰收酒具吸引了众多目光,参会者无一不为它独特的设计和精湛的工艺所折服。这套酒具不仅展现了顾景舟对传统的突破与创新,也传达出了丰收的喜庆氛围,成为展览会上的焦点。
然而,展览结束后,这套酒具却意外失踪了。据说,这次展览时间很长,送作品参展的人并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导致酒具一直没有回到顾景舟手里。
虽然当时丁蜀镇到宜兴城的距离不过三十余华里,但交通尚不十分便利,一天仅有几班公共汽车,每趟车挤得像沙丁鱼罐头。去一趟县城,对顾景舟来说并不容易。他几次让徒弟高海庚帮忙打听消息,但始终没有结果。那时电话也少,被问及的人,总是语焉不详。可惜的是,顾景舟这五件套朱泥酒具,连一张照片也没有留下。
顾景舟制作的其他酒具
时隔几年,有人称,在县机关某干部家中,曾见到过这套酒具。顾景舟得到消息,表示愿意用自己另外两件作品将其换回,但对方一口否认持有这套酒具。顾景舟知道后,深感失望和郁闷,叹气不已。
有人建议顾景舟再做一套,但在他看来,再做出来的作品已经不同,因为缺乏了当时他所处的那个特定时期的氛围和情感。他深知,艺术是不能强求的,灵感只有在特定的时刻才会降临,而那个时刻已经过去,永远无法复制。即便再做,也是看山非山,看水非水了。
顾景舟提璧壶
顾景舟僧帽壶
即使过了很多年,时间也并没有冲淡他心中的遗憾,顾景舟还会时常提及那套朱泥酒具,直到上世纪90年代,仍然念念不忘,从没有放弃寻找。顾景舟表示,如有线索,除了提璧壶和僧帽壶外,他愿意用自己的任何两件作品,将其换回。
但是,一直到今天,这套丰收酒具的下落依旧是个未解之谜,如同顾景舟一生中其他散失的作品一样,或许只能是永远的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