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清以后的西施壶也零星见到一些图片,不过,这时出现了一款实物量颇大的、被现在许多人称为文旦壶的紫砂壶品。
今人所谓的“文旦壶”,较之西施壶,身筒略为收紧些,也略高些,其他如:倒把、短椎流、截盖、乳头形的壶扭等造型要素和西施基本一致。西施和文旦是一是二?众说纷纭。有说西施、文旦其实是一回事,文旦是西施的雅称,因为西施乳西施乳的叫总不太文雅,还是文旦入耳一点。也有说文旦、西施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丁是丁卯是卯,风马牛不相及,文旦是出自对一种水果-文旦柚的模拟,和西施乳则是对女性乳房的模拟,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到底如何?笔者考诸文献典籍,没有发现有提到“文旦”这一型制的,也未见任何有关“文旦”的文字记载的蛛丝马迹,这一点和考查西施壶的现象大不相同。到此,笔者试图在文献上找到依据的做法卡壳了。
纵观所谓的“文旦壶”,在清中和清晚期出现的较多,这些壶的底面落“文旦”款,以红泥小壶居多,尤其以当时出口的红泥器为主。同一个时期,还出现了为数不少的落“孟臣”、“逸公”、“思亭”、“允公”、“君德”、“谦六”等名款的紫砂壶,无一例外的都是以红泥壶居多,而且,这些名款还跨越沿用了好几个朝代,清初(较少)、清中、清晚直至民初都有。以至于后人直接以名款来称呼其壶,于是诸如:孟臣壶、逸公壶、思亭壶、君德壶、文旦壶便沿袭至今。其实,“孟臣”、“逸公”、“思亭”、“允公”、“君德”、“谦六”、“文旦”等确有其人,只是不见史籍记载、或者记载不全罢了。据说,孟臣姓惠、逸公也姓惠、思亭姓陆、君德姓张、文旦姓李,他们都擅长制作某一个或某几个壶型,所做的东西市场接受度很高,导致后人竞相模仿。
关于文旦壶,还有一点需要考虑的,就是那些底款落上“文旦”的,到底指的是壶名,还是作者之名?从传统上说,紫砂壶的底款,有诗词款、人名款、堂号(斋号)款、店号款等等,应该没有直接以壶的名字落款的。还有,“文旦壶”,是出自对水果文旦柚的模拟吗?这里说个小故事,福建的莆田地区是出名的文旦柚产地之一,笔者曾在那里下过乡。为了搞清楚当地人到底是怎么来称呼文旦柚的,笔者特别请教了当地的朋友。当地人称呼文旦柚为“抛”,或者直接称“柚”,上了年纪的人称“抛”的为多,年轻些的称“柚”为多,没有人以“文旦”或“文旦柚”来称呼的。让他们用文旦来称呼柚子,他们反而觉得怪怪的,别扭得很。这实在让我大跌眼镜,也引起笔者的思考。“文旦”二字用来称呼柚子到底始自何时?如果清代就是这样称呼了,那么说“文旦壶”和“文旦柚”有关联的可能性应该是有的。如果清代对这种柚子的称呼不是叫“文旦柚”,那么“文旦壶” 和“文旦柚”的相关性就很小,甚至不可能了,因为,那时所谓“文旦壶”的底款上,就已经赫然落上“文旦”二字了。 也有同好指出,在上海一带,普通的柚子和文旦柚在称呼上是有不同的,上海人把外皮厚实且粗糙的称“文旦”,外皮相对薄且光滑的称为“柚子”,宜兴地近上海,应该也有这样的区别。是否如此,有待进一步考证。
笔者比较认同:“文旦壶是名叫文旦(或者托款文旦)的作者所做的西施壶”这一说法。原因除了前面所说的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西施壶的造型五要素在文旦壶中都是一样的,文旦壶和西施壶最大的差异,在造型上说,就是一个高些、挺拔些,一个矮些、丰满些。这种差异不是造型上的根本差异,因为它们的视觉要素都是一样的。造成差别的原因,笔者个人认为因该是紫砂壶艺师本身对女性乳房美感的不同理解,以及艺师本身对形式美的个性差异所带来的不同演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