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好紫砂壶有好壶的个性,材、型、质和谐,精、气、神完备,是也。陶刻有陶刻的风度,其意简约、清逸、隽永,与形制、与铭文丝丝相扣,切茗、切壶、切情是也。
紫砂陶刻表现的内容很丰富,大致以传统绘画和书法为主,凡绘画多山水花鸟,书法多行隶、篆,章法、笔墨、意趣得法乎传统书画,刀法参照金石、砖刻、诏板,以书画章法人壶又不同于本纸创作,既要讲究画面自身的布局与构图规则,又要注重布局、构图与砂壶形制款识之关系。
壶非纸,壶身、把、嘴和盖构成完整体,且可供镌刻部分的壶身大都是不同形态的曲面,或书或画如何嵌入适当的部位,在视觉关系上是颇有讲究的。
沈汉生 佛缘壶
并非所有的“光货”壶都须镌刻字画才算得体的装饰,有些“光货”茗壶因其嘴、把、盖的造型和线条已颇有装饰味道,内敛而蕴藉,无须复加其他装饰就已很完整了,此时刻什么都觉多余,甚至会构成破坏。因此何种壶刻字画,刻多少,什么部位、何种内容和风格,这是壶艺家和陶刻家要备加考虑的。
壶身、壶盖、壶底均属镌刻的部位,凡谋篇布局求贴切多变,依壶造势,有穿插,有开合、自然而工整。“增一笔则多,减一笔则少”是紫砂陶刻的至高境界。
老子《道德经》说:“知其白,守其黑”,其意为处理整体某一部分时,要顾及其未处理的另一部分,把握事物的整体,使之和谐统一。
紫砂壶是陶刻艺术的载体,陶刻是壶的附属,两者珠连壁玉、相得益彰。高明的陶刻家在动手以前,必把玩茗壶,细细品味,凝神思虑,斟酌再三,力求砂壶、铭文、字画、镌刻浑然天成,融为一体。
葛韬 高士壶
瞿子冶饰石铫壶时,身和盖仅刻竹叶数片、并题“置壶竹中,落上新壶”、“翡翠婵娟,春风荡漾”数语,补款“子冶竹中画竹,适日移阴,因写其意”于盖上。天真烂漫之情顿生,诗、文、画、壶精美组合,相互生发,其昧绵长,将镌刻与茗壶的结合推向很高的境界。
今人陶刻家孙鼎朴所作陶刻从无定格,每求皆变,为《有余金砂壶》装饰时,使用鸟虫阳文“格物致知”一词处理,鸟纹装饰性较强,又古意十足,用于紫砂壶装饰倒是别具一格又很贴切。他在《人约黄昏壶》的四边刻上宋人欧阳修铭文,既不破坏绞泥装饰以表现的“月上柳梢头”的意境,又能把陶刻装饰很好地结合于壶上。
鲍志强 福寿壶
值得强调的是,紫砂陶刻应有其独立存在的表现图式及艺术价值,陶刻不应只是把书法、绘画、金石或其他图案在紫砂壶上的简单移植,从传统文化切入,书画功力精到只是取其表,而谙熟壶艺和泥性,长于经营方能直入茗壶装饰之神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