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秋,紫砂工艺厂的厂长薛如友率队参观了南京博物院。同行的队伍里有车间主任张纯奇、朱可心、汪寅仙等人。
南京博物院
此行不仅参观了正常开放的展厅,还得以有机会一睹地下库房中的其他珍宝。恰是在地下库房,他们见到了精妙绝伦的国家一级文物——“圣思桃杯”,众人无比兴奋。
圣思桃杯原件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厂长薛如友向南京博物院提出了将圣思桃杯借回工厂进行仿制的请求。经过江苏省手工业管理部门的唐处长签字,以及南京博物院院长曾昭燏批准,最终宝物被借回了工厂。
圣思桃杯原件
圣思桃杯原本是储南强先生的收藏,1954年,储南强将此桃杯及杯托一同捐给苏州文管委,后经辗转才到了南京博物院。
桃杯制作得十分精美,杯身以半个丰满肥硕的桃实为主体,一枝古老苍劲的桃树干高出杯身,作为把手,树杆大端的节孔较深,从残缺的树孔中可以窥见桃树的古老与苍劲,老梗勃发出新枝以及茂盛的叶片,变化生动。
圣思桃杯原件
杯体上以贴塑手法布置有十四片大小不一的叶子,卷曲自然,充满生意。叶片姿态各异,从正背两面的区别到立体平面的变化,皆被表现得淋漓尽致,叶脉纹理清晰可辨,杯身上还有盛开的桃花和含苞待放的花苞,栩栩如生。
最巧妙的地方在于三只杯足的设计:三只小桃、一枝桃树干和一片卷曲的桃叶,鼎立组成了底足,展现出制作者精巧的构思和高超的捏塑技艺,宛如一副动人的工笔画,美不胜收。
圣思桃杯与杯托
由于杯底稍有损伤,储南强专请紫砂名家裴石民配了杯托,并由金石书法家潘稚亮在杯托上陶刻文字作为记述:
“圣思,相传为修道人,姓项,能制桃杯,大于常器。花叶干实无一不妙,见者不能释手。廿年前,简翁得此于燕市,归而宝之。杯底小损微跛。名手裴石民,时方以第二陈鸣远名于世,善为前人修旧,昨年用宾虹老人之意,为供春壶重配盖,今岁复以鄙请,为此杯加一外托,中虚而涵纳之,趾乃定。遂为之记略,兼扬其绝艺,以光于陶史为二美。”
朱可心与汪寅仙
桃杯带回工厂后,领导非常重视这件事情,专门召开会议进行研究,最终决定由朱可心负责仿制,并选定汪寅仙跟随师父观摩学习。师徒两人心情都非常激动,朱可心更是高兴得精神焕发。
朱可心每天都仔细观察圣思桃杯,反复推敲。他起早贪黑、夜以继日,努力琢磨如何才能做到形似神似。朱可心和汪寅仙师徒一边制作仿品,一边欣赏、讨论,探讨着如何使仿制品更加相似、更加精美。
三只杯足的定位、每片叶子的大小、正反面的长度、高度以及整体布局和画面的疏密都需要精确无误,稍有差错整体效果就会显得别扭,故而朱可心和汪寅仙只能边探索边改进。
汪寅仙在仿制圣思桃杯
为了保护好原作,这项工作不能在大的工厂里做,所以他们只能在朱可心的宿舍进行。那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室内条件恶劣,没有任何取暖设备。到了深夜,寒气逼人,朱可心将一条长围巾双层搭在肩颈上,披一件旧棉大衣,坐在床前的桌子旁进行仿制。
每天到午夜时分,朱可心就让汪寅仙回到宿舍休息,而他自己常常做到凌晨两三点钟,直到听到鸡鸣才放手。在寒冷疲劳的深夜,他只吃几粒虾米或几块豆腐干,然后继续工作。
汪寅仙制圣思桃杯
经过四个月的辛苦努力,他们终于成功地复制完成了圣思桃杯,仿制品几乎可以与原作媲美。全厂的工作人员都为此感到振奋。
可惜的是,朱可心制作的那只圣思桃杯,后来不知被送到何处展览,现在已无实物图片可供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