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博物馆珍藏一柄“金涂塔壶”,该壶呈长方柱形,高126mm,口径纵40mm,为邓奎设计监制。邓奎 ,字符生,擅直草隶篆,博雅能文。曾为瞿应绍至宜兴监制茗壶,亦有自行撰铭定制者。铭语工切,篆隶楷书均饶雅人混致,间刻花卉,款署“符生”,壶底有“符生邓奎监造”篆文方印或“符生氏造”篆文方印(以上见《阳羡砂壶图考》)。而此壶底正有“符生邓奎监造”篆文方印,且为其“自行篆铭定制”者。因为在壶的一面摹钱王造金涂塔佛像,一面刻有楷书铭文:
“忆昔钱王造塔,金涂八万四千,功德遐敷。吾摹其状,以制茗壶。拈花宝相,焜耀浮图。虚中喜爱,甘露涵濡,晨夕饮之,寿考而愉。”
这是一则记录制壶缘由并抒发品茗者感受的铭文。先述造壶之由:“忆昔钱王造塔,金涂八万四千,功德遐敷。吾摹其状,以制茗壶。”钱王:即吴越王钱俶。
塔:“佛塔”的简称,俗称“宝塔”,起源于印度,用以藏舍利和经卷,平面以方形、八角形为多,层数一般为单数;下文的“浮图”亦指佛塔,是佛塔“窣堵波”梵文的误译。“钱王造塔金涂八万四千”事,见《佛祖统记卷四十三》:钱俶“天性信佛,慕陈育王造塔之事,用金铜精铸八万四千塔”。俗语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因此钱王造金涂塔乃是“功德遐敷”之好事。遐:远;敷:布、施。而作者根据金涂塔的形状,设计了这把茗壶。从这段铭文可知此壶为邓奎所设计。
接着赞美金涂塔:“拈花宝相,焜耀浮图”。拈花宝相,即拈花微笑。相传释迦牟尼在灵山上说法,大梵天王献上金色波罗花,佛即拈花示众,大众不解其意,唯有摩诃迦什破颜微笑。佛说,这是不立文字的教外别传法门,今付于迦什,因此后世禅宗推荐迦什为始祖。焜:明也;耀:照也。焜耀浮图:即光明照耀佛塔。此句说金涂塔的佛像具有拈花宝相,且金光照耀佛塔。
再接下来,转向“金涂塔壶”:虚中喜爱,甘露涵濡,晨夕饮之,寿考而愉。涵:包含、包容;濡:沾湿。寿考:即高寿。朱熹集传:“文王九十七乃终,故言寿考。”这是说:“此金涂塔壶是中空的,可以接受包容甘露一般的香茗。每天早、晚品饮,能长寿而愉悦。”
此铭先述壶造型设计的由来,当然切壶切形;后述壶的功用和品茗的好处,又切茗,乃是继承、发扬了曼生壶铭的风格,加上泥绘的佛像和篆刻的楷书铭文,堪称砂壶精品。
又据邓秋枚《砂壶全形拓本》载:符生另有白泥金涂塔壶一柄,刻的是隶书铭文。看来邓奎所制金涂塔壶不止一柄,足见他对此白壶的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