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家居环境中,人们越来越重视书房氛围带来的愉悦感,邀约三两好友畅谈天地,品茗赏画,书房成了社交娱乐的场地。
那么理想中的书房应该是什么样子呢?大概很难准确回答。
宋代人赵希鹄在《洞天清录》中描写了一个家中友人聚会的场景:明窗净几,焚香其中,佳客玉立相映,取古人妙迹图画,以观鸟篆蜗书,奇峰远水,摩挲钟鼎,亲见商周。端砚涌岩泉,焦桐鸣佩玉,不知身居尘世。所谓受用清福,孰有逾此者乎!除了焚香、挂画、赏玉、玩砚,文中的“摩挲钟鼎”,指的就是玩味古铜器,体验古代文士的雅生活。
《诗》云:“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就是说铜器:琢磨良材刻纹花,如金如玉品质佳。
我们逛博物馆时不难发现,古铜器几乎是文人的心头至宝,以清代文人陈介祺、吴大澂、潘祖荫、端方等收藏家为例,古铜器均出现在他们的收藏序列中。
铜器,怎么会成为文人的书房的重要陈设呢?
一、铜器是权力的象征
夏商周秦时期,青铜器作为天子或诸侯的礼器,象征严格的等级制度;它用于庙堂之上,是权力威严的象征。
二、铜器是家居赏玩珍品
从南宋开始,古老的铜器逐渐从金石学的“考证实物”功能中分离,变成了一种鉴赏审美的对象,与文房、书画、花木、几榻、印章等并置,进入了生活空间。
通过奇崛的书体、狞厉的纹饰、朴拙的器型,配以幽远的山水画、清悦的琴音,足以营造一种想象氛围,去观想超迈拔俗的夏商周礼乐时代。
三、铜器避祟
明代人曹昭在《格古要论》中甚至有这样一段更有趣的解释:“古铜器多能避祟,人家宜宝之。盖山精木魅只能为祟者,以历年多尔。三代钟鼎彝器历年又过之,所以能避祟。”说的是古铜器大多能够驱邪避凶,民宅中应该珍藏这些东西。因为山精树怪之所能能够祸害人,是因为他们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夏商周三代的钟鼎彝器所经历的年头又超过他们,所以能够镇得住他们。
四、铜器具有艺术价值
晚明时期,铜器与诗、酒、茶、香、石、琴一并被称为文人之物,承载着一种意味深长的文化底蕴。
铜器的“古”是指“高古”,同幽、远、隽、寂一样,是一种生命的感悟与美感,并非指“年代久远”。
从宣德时期创造那么多不同器型的宣德炉即可领略到从上至下对铜器的追崇。
因此,明代再次出现了铜器铸造的艺术高峰。
铜器从庙堂走进了文人的生活空间,除了宣德炉,铜瓶也是重要的书房摆设。用古铜瓶插花,一时成为风尚。
明·陈洪绶《歌诗图》中出现古铜花器。在这种铜文化的推崇下,甚至发展出专门的“瓶供”之学。根据明代人的说法,古铜器年代久远,接受的地气很深,用这种器皿养花,竟可以增强保鲜:“花色明艳如枝头、开速尔谢迟。则就瓶结实”。开花迅速,凋谢迟缓,甚至会在瓶中结出果实,多么生动神奇!
以铜瓶插花、铜炉焚香,装点书房,用一方古器留住春天,闲时静看花开,岁月如歌,实不虚言。